中国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以下简称“医改”)的主旋律,从2020年到2021年,首先是“公共卫生年”,其次是“医保年”。
医疗卫生与社会、经济的协调可持续发展,使得人民群众在医疗保障和健康民生上有获得感,宏观上是“和谐小康社会”的内在要求,微观上是“科学发展观”的实践需要,更是中国医改的价值取向和终极关怀。
医疗保障制度的改革,既是社会保障体系、企业竞争力、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一环,也是推动“三医联动”(医疗保障体制改革、卫生体制改革、药品流通体制改革联动)改革的关键枢纽。2020年2月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意见》(以下简称“医保28条”)是中国进入小康社会有关医疗保障的一份制度性文件。
医疗保障水平过高会成为社会和国家的福利负担;而保障水平过低则对缓解疾病经济负担这一难题只能起到“毛毛雨”作用,而非扮演“及时雨”角色。医保要在量力而行、尽力而为中实现“保”下来而非“包”下来的全民期望管理。
笔者把医疗保障作了1.0时代和2.0时代的概念切分:1.0时代,从无到有,建立初步的全民医疗保障框架;2.0时代,从有到优,是制度的深化和可持续。
医疗保障1.0时代的主要改革成效是中华民族5000年以来第一次实现了全体人民都有一份医疗保障托底,95%以上的参保率是其取得的最卓越的成绩单。
这一轮医疗保障2.0时代的主要改革特征是强调制度公平、缩小待遇差距、力推科学治理、深化机制改革、引入科技支撑。
医疗改革的内在科学要求是必须遵循卫生经济规律和发挥市场调节机制的基石作用。在经济领域中,“微信支付”“支付宝” “银联”等各种支付方式无所不在,也推动整个生态体系的变革和调整。医疗保障的“钱(支付)”同样涉及医疗改革内在经济推动力, 其对药品耗材等生产要素市场、对包括各微观医疗服务主体的支付对象等大健康体系的改革,有十分显著的战略推动价值。
医疗保障的带量采购从“4+7”(指以北京、上海、天津、重庆4个直辖市和沈阳、大连、厦门、广州、深 圳、成都、西安7个副省级城市的公立医疗机构为集中采购主体,组成采购联盟)城市的试点开始推广到全国的规模“团购”示范作用,使得生产要素市场之药品和耗材领域原先的虚高定价,通过战略性购买触动了根子上的机制“革命”,目前看成效明显。实际上是医疗保障从原先主要针对医疗服务体系支付博弈的“打统包”模式,进一步深入到对医疗要素市场“轻包工”定价支付机制。相信这样的改革会对这个市场原先的乱象进行脱胎换骨式的变革升级,通过鼓励原研创新、专利和首仿,真正形成“良币驱逐劣币”的有序市场格局。
中国版疾病诊断相关分组/基于大数据的病种分值付费(diagnosis related groups, DRGs/big data diagnosisintervention packet, DIP)的疾病诊断+治疗组合支付、医疗保障失信名单、“互联网+医疗”、医疗联合体打包支付、总额预算制结合关键绩效指标(key performance indicator, KPI )、跨区支付、全过程智能化监控等机制的推进,会促使医院从粗放式及浪费式运作、以药补医等畸形机制回归到关注成本、注重质量、重视患者体验等优质、高效、低耗的运作机制,有利于建立注重性价比的价值医疗新模式。
在医疗保障制度体系中,商业健康保险和补充健康保险有其“1+1+4”制度框架体系[以基本医疗保险(“1”)为主体,医疗救助(“1”)为托底,补充医疗保险、商业健康保险、慈善捐赠、医疗互助(“4”)共同发展的医疗保障制度体系]的存在基础。但在进一步如何发展上,尚需在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等购买保险优惠抵税政策设计、与医疗服务体系费用风险管控等方面不断努力。
原先较粗放的医疗保险支付机制给社会办医在规范边界和“灰色”区域造就了不少的心理舒适区。新一轮的医疗保障改革,通过各种供方控制机制的精细化管理,注重医疗质量、服务、成本与性价比,将大大鼓励诚实守信、坚持抓好医疗本质和精细化管理的社会办医机构脱颖而出。同时,在定位上,专科特色明显、高端医疗、与大型公立医院合作上下游的供应商对企业、企业对消费者(business to business to customer, B2B2C )类机构、新健康新消费等领域,社会办医将有比较多的机会。
注重原研创新、专利等领域的企业会有更多机会,“良币驱逐劣币”将为诚信企业创造空间。
慢性病管理、送药上门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也会成为新景象、新生态,连锁药店的现场购药功能可能让位于门店社交平台的新定位。
医疗保险和保障的定语是“医疗”,是“临床”,不 是“预防”。比如高血压病,从提高患者检出率、提高血压控制率、降低并发症发生率等角度,预防为主和慢性病管理的效果,一定会优于临床诊治的性价比。医疗保障再进一步的改革方向是健康保障。
健康福利过高和群众没有节约意识,会导致企业、各类组织、社会、政府不堪重负,使得企业和国家在全球化时代丧失竞争优势。因此,坚持基于公平适度、合理稳健、民生而不民粹、关注价值医疗等原则的健康保障制度特别重要⑵。
健康保障制度是现代国家和现代社会一项很重要的基石制度,降低这个制度的行政色彩,提升立法层次、树立法治思想、完善社会治理是医疗保障长期可持续发展的法律保障。
医疗保障在要素市场定价、服务资质准入、医疗保障信用体系、医疗服务全过程监管等方面的信息公开透明,有利于发挥市场在其中的决定性作用,也有利于建立阳光反腐的机制。
参考文献
[1] 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意见[EB/OL]. (2020-02-25)[2021-06-20].
http://www.gov.cn/zhengce/2020-03/05/content_5487407.htm.
[2] 曹静.医疗保障,如何“保”得更稳.解放日报,2020-03-23(11).
原标题:医疗保障2.0时代大健康行业发展展望
本文作者:章滨云(复旦大学医院管理研究所)
发表于:《中国卫生资源》2021年7月 第24卷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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